傘的大小畢竟有限,吳秘書努力給陳硯川撐著,自己身上已經濕了大半,陳硯川身上也幾乎濕透了。
已經是一月頭,即便不下雨,杭城白天的溫度也只有零上六七度的樣子,更何況南方濕冷,冬天一旦下起雨來,那真是叫人冷到了骨髓里。
陳硯川的雙手是濕的,可能已經凍僵了,鐵鍬幾次脫了手,將他手上弄出了口子,他卻像是一點兒都沒知覺似的,繼續將鐵鍬撿起來繼續挖。
血水順著木頭桿子慢慢往下流,陳硯川也渾然不覺。
許長夏看著濕透了的陳硯川,有些急了,立刻給吳秘書又遞去一把傘。
正要開口,吳秘書卻回頭朝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。
沈妙青的死,對于陳硯川的打擊,無疑是沉重的。
這樣,多少能給他一點兒宣泄的出口,總比他全都悶在心里來得強。
許長夏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陳硯川,心里,有些說不出的難受。
她沉默了會兒,轉身又回到了前面屋里,叫上陸風和周能一塊兒過來幫陳硯川。
然而陸風和周能還沒下去,陳硯川忽然開口道:“你們吃完了飯就走,不用管我?!?/p>
許長夏知道他難受,半晌,還是朝陸風和周能悄悄叮囑道:“那你們先回去吃飯吧?!?/p>
“你也回去?!痹S長夏話音還沒落下,陳硯川便朝她生硬地開口道。
許長夏擔心他有個什么好歹,固執地留在原地沒走。
陳硯川又挖了一會兒,回頭看向許長夏。
兩人對視了眼,許長夏看著他通紅的眼,想了想,轉身走到一旁柿子樹底下,找了塊大石頭坐下了,打著傘繼續等他。
哪怕是為了陳硯川之前對她的救命之恩,哪怕只是為了他在自身危急時,都沒有忘記對她的保護,許長夏也不能拋下他不管。
她不知道自己還能為他做什么。
但既然他要親自給沈妙青挖墳,那她便等著他收拾好這兒。
陳硯川默不作聲地盯著她看了會兒,神色有些復雜。
良久,又收回目光,將沈妙青的骨灰壇小心翼翼地放在了一旁他精心挑選的木盒之中,放進了坑底。
一旁,是他挑選好了的沈妙青的墓碑,上面寫著:沈妙青之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