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官聽了,忙道:“是婢子們疏忽了,公公說得有理。”
于是立即有人搬了繡凳來,讓秀女們坐下休息,眾人總算是放松了些許,先前隔得遠,燕芳菲和燕惜蝶沒看清楚李得福的樣貌,只覺得面熟,眼下近了,都認出那一日來燕府傳達旨意的正是他,心中不由激動起來。
燕惜蝶心道難怪了,這太監之前對燕搖春那么殷勤,原來是看在她的面子上,于是大著膽子,主動上前攀談:“公公。”
李得福喲了一聲,笑道:“原來是燕三姑娘,有禮了。”
燕惜蝶見他這般溫和客氣,心中大定,又多說了幾句,謝過他上次去燕府送書的事,李得福連忙擺手:“姑娘言重了,這都是皇上的旨意,咱家分內之事。”
燕芳菲見狀,不甘示弱,連忙也上前說話,一時間,三人言笑晏晏,相談甚歡,引得其余秀女紛紛側目,驚異不已,她們不約而同地想起之前王氏嚷嚷的那些話來,難不成……燕府的秀女真的被內定了?
只有燕搖春一個人坐在原地沒有動彈,站了這半天,差點沒給她累死,饑腸轆轆,實在提不起精神去套近乎。
等了片刻,那殿門終于開了,寧鳴箏自里面出來,手里拿著一枚烏木牌,女官見了,面上帶了笑意,語氣殷切道:“恭喜姑娘過了復選,請往偏殿稍坐片刻,用些茶水點心。”
眾秀女們都紛紛投去了艷羨的目光,其中也包括燕搖春,她一大清早就被叫起來了,一口水都沒喝上,一直折騰到現在,餓啊。
隨著時間逐漸過去,秀女們依次進入殿內,出來的時候有拿著烏木牌的,也有兩手空空的,前者歡天喜地,被引去了偏殿喝茶等候,后者情緒低落,甚至有抹眼淚的,看來是落選了。
又等了小半個時辰,總算輪到燕搖春幾人了,先進去的是燕芳菲,陳尚宮看了一眼,柳眉微蹙,不是很滿意,燕芳菲的模樣還算端正,勉強稱得上清秀,就是膚色有些黑了,這是那一日畫像時,被太陽曬得。
她今日妝扮得格外華麗,滿頭珠翠,穿了一襲桃紅色的衫裙,顯得人更黑,臉上搽了粉,但是脖子又沒顧上,黑白分明,十分奇怪。
陳尚宮不禁微微搖首,一女官忽然湊到她耳邊,低聲說了幾句話,她表情露出幾分訝異,道:“當真如此?”
那女官點頭,輕聲道:“是,佩兒方才在旁邊,聽見李總管和她說話了。”
難怪了,李得福身為大總管,不在皇上身邊聽差,反而特意跑到這里來,原來如此。
陳尚宮恍然大悟,心里有了計較,再次打量了燕芳菲一眼,還是覺得有些不堪入目,皇上竟會看中這個其貌不揚的女子?
她懷疑是哪里出了問題,可萬一真的是皇上的意思……
罷了,陳尚宮略一沉吟,頷首道:“過吧。”
立即有女官捧上烏木牌,燕芳菲接了,歡天喜地地出去了,緊接著,進來的是燕惜蝶,這一位倒是比方才那個好一些,雖然也黑,好歹臉和脖子上的粉抹勻了,就是抹得太多,死白死白的,乍一看有些嚇人。
陳尚宮不禁扶額,不動聲色地看了女官一眼,但見對方默默點頭,陳尚宮輕吸了一口氣,擺手道:“罷了,過吧。”
等燕惜蝶出去后,陳尚宮忍不住道:“若再來一個這樣的,不管她什么家世背景,我都叫她撂牌子走人。”
其余的女官紛紛笑了,正在這時,外頭進來了一名身著天青色羅裙的少女,十五六的年紀,膚色雪白,眉目如畫,乍一看,好似玉做的一尊人,霧鬢云鬟,明眸似水,她的妝扮雖不如前兩位華麗,卻更顯得秀美清麗。
陳尚宮只覺得眼前一亮,更何況有了前兩位的對比,這少女便被襯得愈發好看,簡直是天人之姿,如月中仙子。
她頷首稱贊道:“姑娘生得好相貌,清水出芙蓉,天然去雕飾。”
說罷,便示意左右,立即有一女官拿著木尺上前來,對著燕搖春左量右量,又有人取了團扇對著她一通扇,輕輕嗅聞,燕搖春覺得自己好像一件物品,被人擺來弄去。
等那兩人退開了,一個年紀頗大的嬤嬤過來,打量著燕搖春,恭敬道:“請姑娘走幾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