閻鶴詔依舊把玩著那只茶杯,半晌之后,才緩緩開口,聲音平淡無波:“我不知道!”
“大人是不知道,還是不愿說?”蘇璃毫不退讓,追問道。
閻鶴詔終于停下了手上的動作,抬起眼眸,那目光銳利如刀,直刺蘇璃:“我是真不知道。不過,若想查,也并非難事。”
他話鋒一轉,反問道:“但,你知道了,又能如何?”
蘇璃沉默了,她心里清楚,能謀害她父親那般人物的,必然是朝中手眼通天的權貴,如今的她,一無權勢,二無憑仗,即便知道了仇人是誰,又能怎樣?
“我告訴你名字,你是打算單槍匹馬去拼命,還是拉著凌川一起去送死?”閻鶴詔的聲音不高,卻字字誅心。
見蘇璃抿緊嘴唇不語,閻鶴詔輕輕將茶杯放回石桌,發出細微的磕碰聲。
“我并非勸你放下仇恨!”他的語氣似乎緩和了些許,“只是不愿見你一生都被仇恨吞噬,畫地為牢!”
就在這時,凌川邁步走進院子,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笑容,拱手道:“閻都統大駕光臨,有失遠迎,還望恕罪!”
閻鶴詔抬起眼皮淡淡地掃了他一眼,神情依舊如萬年寒冰,看不出絲毫波動。
蘇璃見凌川回來,便站起身,輕聲說道:“相公,你陪閻大人說說話,我去收拾行裝。”隨即向閻鶴詔微微欠身施禮,轉身走進了屋內。
凌川在閻鶴詔對面的石凳上坐下,很自然地伸手去提桌上的茶壺,準備為對方斟茶。
然而,他的手剛觸到壺柄,閻鶴詔的手卻更快一步,精準地扣住了他的手腕。
凌川微微一愣,有些不明所以。
就在這時,閻鶴詔開口了,聲音平淡無波:“我自己來!”
他緩緩松開抓住凌川手腕的那只手,順勢接過茶壺,不緊不慢地為自己注滿了茶杯。
“人追到了嗎?”凌川問道,指的是那名神秘的莫姓書生。
閻鶴詔搖了搖頭,眼神中難得地閃過一絲凝重:“很多年沒遇到這么狡猾的狐貍了,一路上布下多處疑陣,最終還是讓他金蟬脫殼。”
凌川嘴角微揚,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:“能從您這位老獵人的手底下逃脫,看來對方絕非等閑之輩!”
“看不出任何明顯路數,但這才是最令人不安的地方!”閻鶴詔端起茶杯,淺呷一口,繼續說道,“安王不過是一枚棋子,真正可怕的,是操縱棋局的人,或者……是棋子背后的那個組織!”
凌川面露驚色:“堂堂藩王竟淪為他人手中棋子,看來定州起兵不過是道開胃小菜,對方所圖必然更大!”
閻鶴詔冷然一笑,語氣篤定:“無非是為了這萬里江山,那張九五至尊的龍椅!”
凌川給自己也倒了一杯茶,好奇地追問:“大人可知,蛇窟的殺手與安王是否有牽連?”
“應當只是巧合,但安王背后之人,必然知曉蛇窟的到來!”閻鶴詔略作停頓,補充道,“不過,屠夫的確是安王背后勢力請來的。刺殺你,一是與神都的某些人達成了交易,二來,也是想用你的死,將這天下局勢攪得更亂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