丑時三刻,夜色如墨。
通源錢莊的后院賬房內(nèi),孫德海正與心腹伙計對著賬。
算盤珠子撥得噼啪作響,院中的犬吠聲卻突然停了下來。
這段時間本就心神不寧的孫德海警覺地站了起來。
“去看看誰來了?”
話音未落,賬房的門被一股巨力踹開!
數(shù)名手持雪亮腰刀的差役蜂擁而入,煞氣逼人。
“銀監(jiān)司辦案!所有人跪地,雙手抱頭!”
伙計雙腿一軟,當場就癱在了地上。
孫德海到底是見過風浪的人,強作鎮(zhèn)定,拱了拱手:“諸位大人,不知銀監(jiān)司深夜闖我民宅,可有。。。。?!?/p>
“啪!”
一本厚厚的賬冊,從張司務手中甩出,狠狠砸在孫德海臉上。
“孫德海!去年臘月,你給周炳做的八萬兩‘空押’,真當官府是瞎子嗎?”
孫德海的腦子嗡的一聲。
“同一批已經(jīng)發(fā)霉的陳糧,已經(jīng)在四海錢莊貸了,到你這兒,竟能搖身一變,又押出八萬兩!孫掌柜,你這錢莊,是會點石成金嗎?錢從哪來的?”
張司務步步緊逼,一樁樁一件件都是只有孫德海才能知道的隱秘,聽得孫德海遍體生寒,嘴唇哆嗦著,一個字也說不出來。
那名癱軟在地的伙計,再也扛不住這股壓力,崩潰地指向腳下的青石地磚。
“在、在下頭……都在下頭……”
兩名差役立刻上前,用刀鞘撬開地磚,露出一口黑漆漆的鐵箱。
箱子打開,里面整整齊齊碼放著的,不是金銀,而是一疊疊文書。
張司務拿起最上面的一份,與自己帶來的黑賬一對,發(fā)出一聲冷笑。
“陰陽合契,做得不錯嘛。”
“一份給官府看,一份自己存。孫掌柜,你這生意經(jīng),念得真好啊?!?/p>
“人贓并獲,帶走!”
孫德海徹底癱倒在地,面如死灰。
張司務看都懶得再看他一眼,轉身對身后的吏員厲聲下令。
“即刻行文江南道各州縣衙門,凍結周炳名下所有田產(chǎn)、鋪面、宅院!片瓦不得交易,分文不得支?。 ?/p>
……
同一時刻,同樣的高效率的清洗,在臨安府十六家錢莊同時上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