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宮女被罵懵了,張口結(jié)舌,欲要爭辯,卻不知從何辯起,一時間臉都綠了,哪有方才的囂張氣焰,玉蘭玉珠幾個都暗自忍笑,盼桃更是撲哧笑出了聲。
那宮女氣得渾身發(fā)抖,轉(zhuǎn)頭對那女官求助道:“姑姑,您瞧瞧,這可是太后娘娘的懿旨,燕選侍她——”
那女官也沒想到燕搖春這么厲害,上來就罵人,顯然不是個好惹的硬茬,但是太后交代的事情,不能不辦,心里暗自叫苦,硬著頭皮打圓場:“方才確實是她無理在先,請燕選侍息怒。”
“喲,原來你會說話啊?我還以為你啞巴了開不了口,只會瞧熱鬧呢,”燕搖春冷冷瞥她,明眸如寒星,帶著幾分煞氣,反問道:“我怒了嗎?我只是在陳述事實而已,這種小事也值得我生氣?她配嗎?”
女官頓時沉默,艱難斟酌道:“選侍自然是大人雅量,不與一個奴婢計較……”
燕搖春淡淡道:“我是很寬宏大量,但是不代表我能放任她在我門口拉屎。”
她看著長發(fā)飄飄,冷若冰霜,美得跟天上的仙女似的,沒想到一張口竟會說出如此粗俗之語,女官頓時目瞪口呆,那宮女則是羞憤欲死,滿臉漲紅,一會兒乍青乍白,好似打翻了顏料鋪子,眼淚都快出來了。
正在這時,不遠(yuǎn)處傳來了一個清朗的男子嗓音,道:“這是怎么回事?”
那石屏后有一行人走了出來,打頭的青年穿著一襲深色常服,下擺以金線繡著蟠龍紋,眉眼英挺,五官俊美,赫然是當(dāng)朝天子。
眾人惶恐,紛紛下拜,楚彧的目光穿過人群,落在燕搖春身上,這才發(fā)現(xiàn),她竟然是只著了單衣,外裳松松披著,纖細(xì)身段依然隱約可見,讓人想起三月寒春里,初初綻放青芽的柳枝。
楚彧下意識移開視線,但見少女散著青絲,姣好的眉眼間透著冷意和不悅,如梅含霜雪,他忍不住問道:“誰惹你生氣了?”
燕搖春的起床氣還沒有完全消散,滿心郁氣,哪怕是對著楚彧也沒個好臉色,聽他發(fā)問,冷笑道:“沒誰惹我生氣,平白無故的,我自己把自己氣死了,今天才入宮,明天就抬出去。”
她甚至敢陰陽怪氣當(dāng)今天子,就連知秋和盼桃?guī)兹硕继嫠罅艘话押梗俾牭眯捏@膽戰(zhàn),那宮女更是抖如篩糠,面白如紙,連頭都不敢抬起來了。
楚彧莫名挨了一記懟,倒也沒生氣,而是問燕搖春身邊的知秋等人,道:“發(fā)生何事了?”
盼桃覷了燕搖春一眼,沒敢說話,知秋行了禮,答道:“回皇上,方才主子身體有些不適,正在休憩,此人大聲吵嚷,結(jié)果把主子吵醒了。”
那宮女慌了,連忙求饒道:“奴婢不是有意的,奴婢……奴婢也是聽了太后娘娘的旨意,才來見燕選侍的,求皇上恕罪。”
聞言,楚彧看向她,皺眉道:“你是慈寧宮的人?”
“不、不是……”宮女伏著頭,語帶哭腔道:“奴婢是寧美人的貼身侍女,太后娘娘下了旨,說要將雪月齋挪給寧美人住,奴婢這才前來,不小心驚擾了燕選侍,奴婢知錯了……”
那女官也解釋了幾句,楚彧總算是得知來龍去脈,道:“太后仁慈善心,才答應(yīng)讓寧美人換宮殿,她非但不感謝太后的恩典,反而如此咄咄逼人,誤了她老人家一番拳拳苦心。”
于是便吩咐李得福,寧美人行事張揚,御下無方,罰一個月的例銀,禁足三日以示懲戒。
“至于你們二人,”楚彧看著那瑟瑟發(fā)抖的宮女和女官,道:“目無尊卑,無禮至極,都按宮規(guī)處置吧。”
那兩人原以為抬出太后的名頭,便能僥幸逃過一劫,卻沒想到事與愿違,頓時癱軟在地,李得福看在眼里,都有點心生憐憫了,好端端的,你們?nèi)沁@位燕選侍做什么呢?那可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呀,真是茅廁里打燈籠,找死。
李得福一甩拂塵,毫不含糊地招呼幾個內(nèi)侍,把那兩人拖下去懲處了。
這一場風(fēng)波算是就此揭過,燕搖春的郁氣也消散了不少,畢竟楚彧公平公正,沒拉偏架,還是很不錯的,便客客氣氣地將他請入了雪月齋。
宮人們都忙活起來,奉上新沏的熱茶,楚彧接了,卻見燕搖春的茶沒什么熱氣,微微皺眉:“怎么喝冷茶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