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承陽背著洛傾仙,腳步在崎嶇的山路上顯得異常沉穩。
他的背脊挺得筆直,每一步踏出,都精準地踩在最堅實的巖石或樹根上。太初道經在他體內自行運轉,將他剛剛通過“狩獵”得來的駁雜氣血精華,不斷提純、煉化,融入四肢百骸。
鍛體四重中期的力量,如同奔騰的溪流,在他經脈中流淌,沖刷著他過去三年因漏斗圣體而留下的暗傷與虧空。
他感覺到,自己的肉身正在以一種驚人的速度變強。
他身后的洛傾仙,雖然依舊處于極度虛弱的狀態,連動一根手指都顯得異常艱難,但她的意識卻無比清醒。
她輕輕地靠在凌承陽寬闊卻尚顯單薄的背上,那雙幽冷如萬載寒潭的鳳眸,正透過凌承陽的肩頭,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周圍的一切。
“左前方三十丈,石壁下有一叢凝血草,三葉,年份尚可,可用于外傷止血。”
她清冷的聲音,如同山澗清泉,在凌承陽耳邊響起,不帶絲毫感情。
凌承陽聞言,腳步一頓,目光順著她所指的方向望去。果然,在昏暗的光線下,一處不起眼的石壁縫隙中,生長著幾株葉片上帶著紅色紋路的奇特小草。
這便是靈草?
在凌家,只有嫡系子弟和有功的執事,才有資格按月領取最低等的藥散,像這種天然生長的靈草,對于他這種旁系子弟而言,幾乎是傳說中的東西。
“右后方,那株盤繞在枯藤上的青蛇果,劇毒,不可觸碰。”
洛傾仙的聲音再次響起,依舊平淡。
凌承陽心中微動,他發現,這位神秘女帝雖然身受重傷,但其眼界和見識,卻遠超他想象的范疇。這些在玄黃殘界恐怕都算得上珍稀的靈草毒物,在她口中,卻像是路邊的野草一般平常。
這就是上界大能的底蘊嗎?
“前輩懂得真多。”凌承陽由衷地贊嘆了一句。
洛傾仙沒有回應。
她只是有些詫異地發現,凌承陽在山林中的行進,根本不需要她的指點。他總能下意識地避開那些隱藏的陷阱與毒蟲,選擇最安全、最隱蔽的路徑。
他身上那股與周圍環境融為一體的獨特氣質,是先天狩獵圣體被激活后,最原始的本能體現。
這種對危機與機遇的敏銳直覺,甚至比她這位曾經的神帝,在不動用神念的情況下,還要來得純粹、直接。
“你這圣體,倒真是有些門道。”洛傾仙在心中暗道,對凌承陽的評價,又悄然提升了一分。
二人一路深入,逐漸遠離了山脈外圍。周圍的樹木愈發高大,遮天蔽日,光線也變得更加昏暗,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潮濕腐敗的泥土氣息,以及若有若無的妖獸腥臊味。
先天狩獵圣體的直覺,引導著凌承陽來到了一處極為隱秘的山澗水潭邊。
這水潭不大,潭水清澈見底,四周被茂密的灌木和奇形怪狀的巖石所環繞,若非刻意尋找,極難發現。
然而,吸引凌承陽注意力的,并非這處僻靜的水潭。
而是水潭邊,一頭正趴在地上,奄奄一息的黑色幼狼。
那頭幼狼體型不大,也就比尋常家犬稍大一些,但通體覆蓋著一層如同黑緞般油亮的毛發,即便渾身沾滿了泥土和干涸的血跡,也難掩其神駿的姿態。
它的腹部有一道深可見骨的恐怖傷口,皮肉外翻,鮮血幾乎流盡,氣息微弱到了極點,仿佛下一秒就會徹底斷氣。
可即便如此,當它察覺到凌承陽的靠近時,依舊掙扎著抬起頭,露出一雙充滿了不屈與兇悍野性的碧綠色眼瞳,喉嚨里發出低沉而沙啞的威脅嘶吼。
在它的身下,死死地護著一株通體血紅,頂端結著一顆龍眼大小,晶瑩剔透果實的小草。